开封周氏科举家族与冒广生

冒广生《五周先生集》的产生

开封周氏科举家族，世居城内的徐府街。该家族拥有众多举人、进士，是清代开封最大的科举家族。据《祥符县志》记载，仅在乾隆朝，这个家族就有周世纪、周世紫、周世绪、周世公式、周世绩、周世绍、周世公式、周理、周镐、周岱龄等10人先后中举。其中的5人后来又考中了进士。因此，周氏家族有不少人做官，其中不乏知州、知府，还有更高的官，因而赫赫有名。其中的周岱龄，是乾隆五十九年（1794年）举人。到了道光朝，周岱龄有三个儿子考中进士、一个考中举人，后来他们又都做了高官。冒广生的外祖父周星诒是周岱龄的第八子，他虽无功名，却有学问，也当了知府。冒广生之母周氏是周星诒的女儿，所以，冒广生是开封周氏科举家族的外甥。

光绪二十二年（1896年），冒广生整理的《五周先生集》收入了其外祖父周星诒及其四位兄长的作品。所以，分析研究《五周先生集》，对我们了解清代开封史，特别是研究开封的科举家族具有参考价值。所以，了解冒广生是何等人物、探讨他整理《五周先生集》的原因以及说明五周先生的生平事迹是必要的。

冒广生（1873年~1959年），字鹤亭，号疚斋，江苏如皋人。如皋冒氏为书香门第，其先祖为元世祖忽必烈。冒广生自幼聪慧并受到了良好的教育。因幼年丧父，他的早期文化学习由母亲周氏教导。当他十一二岁时，曾随母亲看望任两广盐运使的七外祖父周星誉。翰林出身的周星誉，以对对子的方法测试他的才智，出上联“天上麒麟”，冒广生能马上对出“江左凤凰”。所以，周星誉常说“阿灵（冒广生小字）有我家性”，对冒广生钟爱有加。光绪十五年（1889年），16岁的冒广生参加县、州、院三试，皆列第一；光绪二十年（1894年），参加乡试，顺利中举。于是，冒广生便在清朝的刑部及农工部任郎中。民国时期，冒广生历任农商部全国经济调查会会长、江浙等地海关监督。抗战胜利后，任中山大学教授、南京国史馆纂修。新中国成立后，上海市市长陈毅特聘他为上海市文管会特约顾问。1958年，冒广生被错划为右派，1959年去世。冒广生著有《小三吾亭诗文集》《疚斋词论》《冒鹤亭诗歌曲论著述》《四声钩陈》《蒙古源流年表》等。

在光绪年间，周星诒一家迅速衰落。这使冒广生深感“君子之泽斩于五世”，因而他想用文字记下外祖父一家过去之盛。同时，也是为了报答外祖父一家对自己的关怀培养。光绪二年（1876年），周星诒被革职。据《清实录》记载：“知府、坐补汀军同知周星诒，经理蚊船，价既过浮船亦不甚适用，难保无侵冒情弊。周星诒，著先行革职。”“难保无侵冒情弊”一句表明，案件尚未查清，周星诒就被革职了。到了光绪二十年（1894年），已经60多岁的周星诒痛失独子，次年，独子之遗孤夭折。此时，周星诒的兄长们也多半无后。已经绝后的周星诒，在周家人丁凋零、本人宦途失意之际，视外孙冒广生为最亲之人。所以，周星诒写信召唤新婚不久的冒广生，托付后事。冒广生在《五周先生集》的跋中说明了整理此书的原因，一是为了不忘外祖父一家过去之盛，二是感念周家的培养之恩。他说：“盛衰之理固难问诸天哉，吾悲夫！吾外家周氏之衰，吾因为是录，以不忘其盛也。”冒广生幼年丧父，未受到父亲的教导，他说，自己“粗解文章由吾母启之也，广生所受教于吾母，皆吾母所受教于吾外祖者也”。因而，他与外祖父感情深厚，当周星诒失子绝孙之际，冒广生说：“人不幸至绝其子孙，则所持以传世者，唯文章耳。”所以，冒广生便将周星诒五兄弟的部分文章、诗词汇集成书。他又请原河南学政、著名学者、当代红学家俞平伯的曾祖父俞樾为《五周先生集》写序。俞樾在序中高度评价周氏五兄弟，说：“五先生皆旷代逸才。”

冒广生笔下的

五周先生

冒广生笔下的五周先生，指周星诒及其四位兄长。周星诒的四位兄长都有功名，《祥符县志》对他们均有记载。周星诒的长兄周沐润，是道光十四年（1834年）举人、解元，即当年河南的第一名举人。周星诒的三兄周源绪是道光十五年（1835年）举人。周源绪和周沐润兄弟二人又在道光十六年（1836年）双双考中进士。经查《祥符县志》，当年开封只有三人考中进士，他家就有两人，足见周氏兄弟文采之出众。周星诒的五兄周星公式，紧随兄长，于道光二十三年（1843年）中举。周星诒的七兄周星誉（原名周普润），成绩更好。道光二十四年（1844年），他以原名周普润参加顺天乡试，考中举人，道光三十年（1850年）考中进士，成钦点翰林。上述记载虽然准确，但较为简略，无法从中知道他们的性格特点、为官情况及其著述，而冒广生在《五周先生集》中所写《姓氏爵里志略》《外家纪闻》，则以翔实材料说明了周星诒五兄弟的生平事迹，大致如下：

周沐润，字文之，号柯亭，任江苏常州府知府。周沐润极富才华，但性格狂傲，一生并不顺当。冒广生说，周沐润“才气横溢，不可一世”，他善写八股文，“诗文最富”，因而，他在江苏为官时，人们曾视他为“清朝唐伯虎”。周沐润著有《柯亭子文》《复素堂文》《环斋文》《说经文》《养生四印斋文》《诗集》。性格狂傲的周沐润虽屡屡受挫，却不悔改。当周沐润以第24名的骄人成绩考中进士时，很有可能入选翰林院，但因他在殿试时写出了狂傲的诗句而失去了当翰林的机会。周沐润为官时，依然不收敛，常对上级口出狂言。后因“挟妓饮酒”，被“褫职迁戍”，即革职流放。在流放途中，恰逢咸丰皇帝登基，遇大赦，得归。

周源绪，字复之，号公式庵，任安徽安庆府知府。道光十六年（1836年），考中二甲进士。当年，其父周岱龄任苏州太守，林则徐新任江苏巡抚。周岱龄在发榜之前，把他和周沐润会试时所写之文抄送林则徐，林则徐“一见惊赏”，亲写楹联“谢安子弟佳难得，庾信文章老更成”相赠。这副楹联表明，林则徐把他二人比作东晋政治家谢安子弟，谢安子弟多有文采；又比作南北朝时期的文学家、诗人庾信。

周星公式，字涑人，号神素，任安徽无为州知州。

周星誉（1826年~1884年），初名誉芬、普润，字公式叔，号鸥堂。道光三十年（1850年）二甲第53名进士，钦点翰林。他是周氏五兄弟中唯一的翰林，官位也最高，由御史升至两广盐运使。他曾组建“益社”，吸收了浙东一代名流，如王星诚、李慈铭等。周星誉善绘画，工诗词，著述甚丰。国家图书馆收藏的周星誉的著作有：《鸥堂日记》《珲牍偶存》《东鸥草堂词》《鸥堂剩稿》《入都日记》《鸥堂剩稿补遗》等。

周星诒（1833年~1904年），字季贶，任福建建宁府知府。因他无功名，《祥符县志》对他无记载，但《五周先生集》对他的记叙颇详。冒广生说，周星诒“喜收藏”“负才任侠，为人有奇气”。他是近代著名的藏书家。周星诒的父亲周岱龄，已有藏书万卷，他的兄长们也好藏书，再加上他多方搜罗，使他拥有的藏书近十万余卷。他曾建藏书阁。他的藏书上印有“瑞瓜堂印”“逸庄”“周星诒印”“甲寅人”“祥符周氏瑞瓜堂图书印”等。同治年间，因他亏公款，无力偿还，蒋凤藻出六千金购其藏书，遂以所藏书尽归他人。周星诒工诗文，擅长近体诗，著《瑞瓜堂诗抄》《勉公式集》等。